之前说好完售放文，已经完售很久了……之前放过一部分，后来爬墙+三次元等等就忘记了，虽然现在基本出圈还刷存在不太好，但我个人不是很喜欢直接发txt，所以还是一章章贴出来，这次集中贴完，不拖了。情节很雷，对ABO生子等等设定不习惯的姑娘千万不要看不要让自己不开心，谢谢
十六
许是因为一场大战结束后精神骤然放松下来，许多先前该出现却没在张新杰身上发生的反应全都冒了出来。至于食欲不振这种不需要特地观察的明显反应，则是走了另一条变本加厉的路线。总而言之便是张新杰目前越来越向一个怀上孩子的普通Omega靠拢——除了身材。炊事班本没什么能做来吃的好东西，张新杰食欲减退得又格外严重。然而三个多月不怎么显怀是一回事，整个人都瘦下来便是另一回事。韩文清恨不得天天叫炊事班开日本的牛肉罐头拿给张新杰吃，结果某天刚随口说了一句就被怀上孩子的Omega把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不行。”
韩团长的暴脾气下意识就想发作，结果双方对视五秒钟，硬生生把气忍了回去。幸好此类事件发生的时候在场的通常只有他们两个，不然全团大概都会被惶惶不安的气氛笼罩。然而自从韩文清得知张新杰被他一枪命中后，便开始很坚决地拒绝张新杰插手任何他认为太麻烦太累的事务——不管哪方面的都不行——哪怕张新杰冷下脸和他僵持起来也不行。张政委的严谨理论抛出来就被韩团长轻轻松松一句话全打回去，“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仍然不会同意你的要求。”
张政委仍然试图以理服人，“我要求恢复正常工作，我毕竟是团里的政委。”
埋头于军务的韩团长回道：“可以，等你什么时候不吐了再说。”
——什么时候能不吐？张政委面无表情地回忆起书上的记录：“……绝大部分妊娠都有恶心和呕吐的发生，一般从妊娠6～8周开始，到10～12周达到高峰，一半左右在妊娠14周前缓解，90%在妊娠22周前缓解。80%的人群呕吐持续整天，而不仅仅是‘晨吐’……”他本人对此毫无经验，自然不知道自己要划归进哪一类。按照时间推断他这娃已经怀了12周多，才不过是刚刚出现呕吐症状……等到22周的时候，那都已经要到开春了。
可惜韩文清说话咬得很死，坚决不许张新杰沾一点儿手，脸沉得锅底似的黑，乍看去满脸都好像是“你好自为之”。张新杰被瞪得没辙，声都没吭就选择了妥协。这种时候总能明显看出性格上的差异：张新杰的固执基于客观事实及推论，而韩文清的固执则存在于主观层面——只要是他认定了，除非拿出有力的证据驳倒他的观点，不然就都是浮云。眼下被认定的就是张新杰需要好吃好喝好睡——当事人倒很想说没事，可转念想想自己每天对着墙干呕的现实，只有闭嘴认了的份。
被强制和工作分离开的张政委只好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团里倒有不少旧军装破包袱皮，可现在就开始做衣服未免太考验人，哪怕是他也无法正确估算出孩子的生长速度。况且按照眼下这种形势，也是不太可能让他带孩子跟着部队作战的。之所以会留下肚子里的娃，不过是因为条件有限怀上了不能不要——或者就是鬼使神差地从没想到过可以不要——至于他和韩文清本人，可是连标记都还没有。
没有正式标记过的关系，有没有娃都是一样，更何况这娃未必能平安长大。参军以来他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别家部队在驻扎过的地区老乡家里留下孩子，前脚刚走后脚整个村就被杀了个一干二净……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所以当韩团长在熄灯前十五分钟回屋准备睡觉的时候，看见的是位拿着块破包袱皮放在腰间比划的张政委，“这是做什么？”
“嗯？”张政委抬头看见他进门，应道：“早做准备而已。”
韩文清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准备什么？”
“团长，”张新杰略显无奈，“我不能让人看出来这件事，没人知道我是Omega。”
韩团长罕见地沉默了，不知是该先纠正“我知道”还是对这件事表示“我明白”，最终只是略显潦草地点点头，“早点睡。”
睡觉照例是两个人一起。张新杰肚子里揣上娃，韩文清当然更加不肯把人放出自己的视线。只可惜孩子都是讨债鬼，无论何时都不可能让人轻轻松松。张新杰主观上倒是对和韩文清同炕共枕没什么异议，奈何生理反应压根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韩团长脑内“我媳妇和我没出生的娃”一类的温馨画面——绝对没可能出现。
然而谁也没对这娃做好充分心理准备，张新杰的理论知识倒是足够扎实，奈何眼下根本没有合适的理论供他参考。韩文清对此毫无概念，格外没心没肝地想张新杰好像比之前要暖和，大冬天的抱着睡还挺舒服。他搂着人形火炉睡得人事不知，人形火炉却做不到一睡到天亮——频繁起夜是孕期人士睡眠的大敌，和孕期人士同炕共枕的韩团长，则必然会被搅得夜不成眠。
对此毫不知情的韩文清，朦朦胧胧地觉得自己好像没睡多久就感觉怀里的人在往外挣。张新杰动作很轻，但深夜里依旧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清晰地钻进韩文清的耳朵。他迷迷糊糊醒转过来，眼睛还没睁开便问道：“怎么了？”
“我没事，”张新杰悄声应了，打破规律作息对他来说非常难受，只不过从声音里并不怎么能听出来，“你继续睡就好。”
大脑处于混沌状态的韩文清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又睡着了，几分钟后张新杰重新钻进他怀里——没多久再次苏醒挣出去——重复类似对话——回来继续睡——如此循环。
结果便是次日起床后，韩团长顶着黑眼圈看张政委用破包袱皮绑肚子。张新杰本来便不是多壮实的体格，经过军事训练好歹比普通的Omega结实一点。然而揣上娃之后食欲大减持续掉肉，如今拿布绑上腰腹直接瘦成骨骼清奇。韩文清同志严肃认真地看着张新杰同志身上那空荡荡的军装，沉吟许久才说，“新杰。”
张政委停下了扣腰带扣的动作问，“怎么了？”
韩团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多喝热水什么的用他那点常识也知道这会儿说实在不靠谱，一句话在喉咙憋了半天才讲出来：“……你多吃点。”
张政委闻言，难得展现出个温柔款的微笑，可还没等他笑完韩团长看够进行到正常对话交流，人就骤然变了脸色扭头夺门而出——随后门墙根传来了干呕的声音，还有小秦同志惊讶的低呼：“政委你这是怎么啦？！”
哎哟——韩文清来不及多想就冲了出去，扶着张新杰顺气拍背手忙脚乱。等张新杰稍微平静下来，一个眼神又飞到秦牧云身上，“去给政委倒点水。”
被眼前一幕震惊到的小秦同志拔腿便走，不一会儿捧着搪瓷杯子小心翼翼蹭回来，围观也不忘汇报工作，“团长，快过年了，团里怎么安排啊？”
这话一问出口，正喝水顺气的张新杰也顿住手——他日常的生活规律倒还没有打破，只不过作战时统一采用西历，一时也没意识到要过年了。早些年政府推行以西历一月一日为新年，只不过除了大城市没多少人拿这新年当回事。如今冷不防听到这样的消息，竟然有些恍惚：他是三月到任的，过了年亦即是说这政委也快当满一年。只不过工作成绩没看出多少却莫名其妙怀上了直属领导的孩子……？
想想都不寒而栗，偏偏却并不觉得反感。
连续数个新年都在战场上过的韩文清倒没什么反应，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说要过年了，反倒会因为终于有名正言顺给张新杰进补的理由而高兴一些，当即果断表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叫炊事班开罐头包饺子，过个年别那么小气。”
小秦同志眼一亮，敬个礼转身就往炊事班的方向跑走传达命令去了。按照以往的表现，他传令的重点多半会放在“开罐头包饺子过年别小气”上。韩文清懒得计较太多，正好秦牧云的重点也正中他下怀——虽然缴获来的日本罐头赶不上家里过年炖的肉，但至少比美国的小肥猪好太多了。鬼佬的肉罐头只是闻着香，真吃到嘴里就跟沙子似的。
参加过那场混战的各部队在类似平和中带些吵闹的气氛中迎来了新年。刚打下来个县城，各级指挥机关大都驻扎在城内休整。打个仗一年到头多少能攒下些余粮，临年根的时候各家的炊事班互相较着劲剁菜炖肉包饺子。连自家的罐头是哪国出产一共多少盒都能抄起锅铲炒勺随时随地来一架，结果被闻声出门的韩团长一瞪纷纷休战，扔下手中的冷兵器就跪地交罐头。
韩团长瞪完人一手捏两个肉罐头回屋坐下，表情仍是在生气的样子。妊娠反应好转很多已获准恢复正常工作的张政委感受到空气里的火花抬起头来，入眼先是那来自两个国家的肉罐头顿时有些意外，“怎么来的？”
“刚才外面有厨子胡闹，”韩文清言简意赅，把手里的铁皮罐往桌上一顿，“这两种罐头我看了看团里没有，你尝尝吧。”
张新杰眼睫一闪，似是想笑又忍住了，开口仍是一派平静，“这样不好，还是拿去炊事班拆了一起分吧。”
……拿去炊事班最后也多半是煮一煮端回来。韩文清看了看张新杰没什么变化的表情，非常机智地选择不呛声——这人最近脾气见长，尽管控制得不错还是被他察觉端倪，大概是被肚子里多出的那团肉影响了。反正结果差不了多少，口舌之快当然是没必要逞的。
于是张政委在战场上的第一顿年夜饭最终决定的是白菜罐头肉饺子……还有一搪瓷缸的水煮各国各品种罐头肉，大概是一年来缴获罐头的总结。看见那一缸子肉的时候，张新杰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句来准确形容自己的心情。似乎因为这不靠谱的做法有点恼，可莫名其妙又很是温暖与开心，甚至连韩文清是不是有假公济私都暂时不想计较。这不过是因为他并非一个严谨到没有感情的人，绝对理智的人当然是不存在的。既然有感情，那么就肯定会因为某些事被打动，哪怕戳到心底的那一瞬究其根底会非常好笑——比如只是让一个肉食爱好者心甘情愿让出他钟爱的肉。
相信自己一定是没有理解错什么的张政委，心情愉快地吃掉了那一搪瓷缸的罐头肉——尽管他对肉食并没有偏好——吃完还做了非常细致的口头总结和点评：日本罐头味道不错，但肉质不纯，掺了不少杂七杂八的零碎；美国罐头肉块完整，但毫无肉类原本的香味，口感也很糟；其余国家出产的罐头中规中矩，优缺点均不明显且数量较少。综合下来应加强对日本罐头的缴获，且炊事班火候掌握不到位，需要继续努力。
——吃着饺子旁听张政委对炊事班班长一本正经训话的韩团长差点把筷子一起吃了。
总指挥部早早下过通知，言明为保障纪律提倡按时熄灯休息不守岁，但充分尊重每一位战士遵循的传统，实在要守不过多干预，但不能影响正常训练与随时可能出现的新作战任务。韩文清的老家是有守岁的传统的，然而张新杰本就规律作息，加之特殊时期格外嗜睡，一到熄灯时间就睁不开眼，被韩文清揽着便直往人怀里掉。韩团长不知该作何反应，最终还是吹了灯扯过被子躺下——今天的人形火炉也很暖和。
就这么一直抱着也很不错——他忽然这样想，反正张新杰的肚子里已经揣上了他的娃，如此一来更不怕人会跑了——再怎么说也是个Omega，有了孩子哪可能那么容易就跑得掉。不过在那之前，好像还有件事儿需要做——
怀里的Omega呼吸已经变得平稳绵长，大约是睡着了。韩文清紧了紧手臂，将张新杰整个往上提了提，贴到他耳边轻声问道：“新杰，我们领个证吧。”
睡着的人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回答，可惜在一起时间久了总会互相影响。不仅张新杰身上带了韩文清横冲直撞的影子，连永远都正面进攻正直得好像学不会猥琐的韩文清也或多或少心脏起来——
“好，你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