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好完售放文，已经完售很久了……之前放过一部分，后来爬墙+三次元等等就忘记了，虽然现在基本出圈还刷存在不太好，但我个人不是很喜欢直接发txt，所以还是一章章贴出来，这次集中贴完，不拖了。情节很雷，对ABO生子等等设定不习惯的姑娘千万不要看不要让自己不开心，谢谢
十七
过完年离春天便剩不下多少日子，天气已有些许转暖。早早开始束腹的张新杰似乎收获了预想中的成果。孩子长得很慢，四五个月该显怀的时候他也不过是稍稍发福，套上军装效果几乎天衣无缝，有所察觉的人也只以为是他胃口变好身材在渐渐恢复。只有韩文清这唯一的知情者，才知道张新杰每日都在忍受着什么，或许谈不上痛苦，但也绝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县城周边驻扎休整的部队年后均收到了新的命令，相继离开县城往下一落脚点去了。韩文清的部队缺损的人员尚未补齐，东拼西凑的结果是几乎人人都像是官降一级。他在张新杰面前轻描淡写揭过不代表言如其实。经验丰富的老兵是战时的一大财富，一场硬仗下来损失难以计数。只是韩文清不说，张新杰自然不问，大约也能算是种缄默的温柔。
新驻扎点是个依山的村落，地图上看位置偏僻却极险要，算得上是易守难攻的地形，刚好适合进行下一步的休整。按照张新杰的推论，必要时与其他部队配合作战能收到非常好的效果。只是县城一战过后，敌军像是被打软了性子，明暗处均无相关部署的变化。太久的安逸日子招致韩文清的强烈不满，若非他还顾忌着张新杰的身体，团内日常大概又会变回“每天都有几个倒霉蛋被团长打哭”那种。
然而会特意温柔体贴的不过只有韩文清而已，其他人仍然是按部就班该怎样就怎样。这“其他人”中甚至包括了张新杰自己——不管每天晚上折腾得多狼狈，第二天仍旧雷打不动在起床号前五分钟醒来，晚上查岗查哨一样不落。韩团长屡屡劝阻未果，最终还是黑着脸跟上张政委查岗的脚步。也就只有张新杰能毫不在意韩文清的“凶神恶煞”与之同进同出，于是就苦了出生入死的战士们。
然而张新杰的谨慎并非没有好处，相反值得大力赞扬。有语云兵不厌诈，放在这个时代便是无论谁家里都有可能埋着敌方的钉子，事无巨细报出己方一举一动筹划出何时才是良机。这样的工作虽见不得光但也足够重要，不然落花狼藉与百花缭乱的代号何以能响彻后方。哪怕后方机关一样有钉子，但也识不破孙哲平和张佳乐的伪装——尽管现在已经不是了。从来没有哪一方放弃过埋钉子这一拥有悠久历史的举动，同时对己方内部人员进行一遍遍的筛查——这筛查，当然包括查岗查哨查人头。
掀了门帘一进屋，查岗的三人就看见了视野正中那空着的铺位，秦牧云向前一步去摸，手方一探入便转头汇报，“凉的。”
韩文清的脸霎时间黑了下来，“这本来是谁？”
“不记得，”张新杰摇头，“是新来的，我还不认识他。”
锋锐的光彩猛地从韩文清视线中炸开，他利落地从腰间拔出枪上膛，秦牧云见状，也跟着掏了枪。韩文清脸色阴得可怕，说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去找司号员那小子，通知紧急集合！”秦牧云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正在韩文清飞快地思考该怎么安排张新杰的时候，耳畔便传来一声熟悉清脆的声音。侧眼望去张新杰的目光很沉着地落在枪口上——他手里的枪漂亮得很，正是韩文清送他的那把。
炕上睡着的小战士们被一先一后两声上膛惊醒，翻身坐起发现居然是团长和政委在相顾无言，正不知所措时听得头顶一声炸雷：“发什么呆！出去集合！枪都没了还睡！”
被团长吓一跳的年轻人手忙脚乱地跳下炕往外冲，不到一分钟屋里就只剩下了韩文清跟张新杰两个人。张新杰的手握起枪来显得格外漂亮有力，然而此刻看在韩文清眼里却是恨不得一口咬下来，“你不要胡闹。”
这话由韩文清说出口似乎不太对劲，一直这么说他的人正握着花纹繁丽的手枪站在他眼皮底下，“我没有。请团长配发给我一条步枪。”
“配什么步枪！”韩文清一捏张新杰的手腕夹着人就往外走。门外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枪支刀刃刮碰的声响也透出凛冽寒意，“胡闹！”
张新杰还待再说些什么，枪声就打断了他进行到一半的思路，连韩文清的脚步也因此顿了顿。歪把子机枪他们虽然用得不多，却还是能听出那独特的射击声。张新杰下意识反手一扯，带着韩文清在一堵矮墙后隐蔽下来，韩文清似乎被密集的枪声所吸引，看上去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张新杰不动声色瞥他一眼，温度略高的手轻且稳地覆上了韩文清的手背，“看看情况再说。”
韩文清没说话，只是翻过手来将张新杰的手扣住用力握紧。白言飞和郑乘风有些狼狈地猫腰跑过来汇报，“团长，敌人火力太猛我们根本顶不住，不如先撤吧？”
“有多少人？”韩文清问。他并没有想到，仅仅过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敌军就已经恢复到能主动进攻的水平。
“天黑看不太清，”郑乘风说道，“但人数肯定超过一个联队，而且有备而来。”
“村口情况怎么样了？”张新杰忽然问。
“牧云正带人在争取时间，我已经让民兵尽快组织撤离了，就是……不知道能撤掉多少。”白言飞回答。
韩文清点一下头，“做得很好。你们跟政委先撤，我去支援秦牧云。”
他说完便起身，紧贴着砖墙一侧向村口方向前进。此起彼伏的枪弹射击声充斥脑海，暗夜中枪口隐现的火苗明亮夺目。举枪射击成为一种本能，连弹药的消耗都来不及思考。视线受到高低夹错的建筑阻挡，临时凑数的掩体无法免除多少高点火力带来的杀伤。秦牧云出现在他视野内，正不断调整朝向选取着手榴弹的最佳投掷点。他的身边不剩几个人了，按人头配给的手榴弹在他手里集成一束，只要扔出去，就能炸死那些个玩机枪的……
秦牧云在爆炸掀起的巨响中被韩文清揪住了衣领子往后扯。他的手榴弹正甩到趴在附近高坡居高临下射击的几名机枪手脸上，半空中扬下混着血肉的砂砾。秦牧云被韩文清扯得跌跌撞撞，危急关头居然还有心思想明明他比团长高为什么却是他被拽着跑——不过他也确实没胆子拽团长。
他们驻扎的村子有两个村口，前村口外一马平川，后村口出去便是望不到头的山，大路虽只有一条可山头却多，连绵不断延展开去增加了不少成功撤退的机会。张新杰派出所有机枪手去掩护百姓转移，剩下的人在附近清理掉意图从后包抄上来的敌军。村子里一片火光，所有理智与冷静的安排都在经受考验。每个看似为了生的决定，最终都有可能只是换来片刻偷生。但还有一口气在，便绝不会停止战斗。
韩文清和秦牧云还陷在村子里没有出来，张新杰却奇异地没有产生任何担心的情绪。韩文清绝不会在这里倒下，这个人仿佛生来便能破除所有混沌穿越一切雾霭，无论前路如何都会毫不动摇地走下去——哪怕全身沾满泥灰血污。
他松开秦牧云冲上来一把抓住张新杰，“走，去山里。”
附近作战的战士瞥见团长从村子里撤出，不约而同收缩战线向村外撤退。这一带有土匪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上级也隔三差五就会因为这档事火上一回，此时撤进山里的处境未必就能好到哪儿去，可不管会遭遇什么，都比硬扛着重火力把部队拼光要好得多。韩文清指挥作战多年，对这些事情自然一清二楚。
后村口外只有一条大路，想要完全脱身只能等进山后再另想办法。原本就不占优势的人数如今更是完全落了下风，韩文清精通山中游击却也不了解当地地形，只能根据已有的作战经验做出部署。身后传来的枪声越来越清晰，每个人都好似脚下生风不敢有丝毫懈怠。张新杰脸色发白，却是紧抿着嘴神情异常严肃。韩文清抽空扫他一眼，用力揽了张新杰的肩往自己胸口上撞，后者被吓了一跳，无声地用疑问的目光看他。漫天的子弹声响遮掩了队伍最前方二人的低语，“没事？”
“没事，”张新杰摇摇头，“我们快走，听他们的枪声，再过不到半小时就能追上来。”
——如果找不到有效的应对办法只是这样疲于奔命的话。
韩文清也想不通自己怎么这时候居然有心情开玩笑，但他还是把第一时间跳进脑海的话说了出来，“这么不精确，不像你。”
张新杰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太乱了，听不清。”
——是——太乱了——张新杰还从没经历过如此混乱的夜晚。与韩文清秦牧云查人的时候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在村里交上火到现在已是后半夜了。他有生之年还没如此打破常规过，可也实在没有办法——夜最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天光像织得不够厚实的黑布，隐隐约约透些浅色出来。背后的枪声断断续续忽近忽远却始终没有消失，如同某种具有隐秘意义的钟声，紧紧揪着每个人的神经不放。这样下去怎么办呢——山虽然多但总有尽头，如果真的打上了他们的主意非要全歼，多派点人手就能轻松解决。
张新杰觉得自己已经疲倦到站着也能睡着了。此时他们正躲在一处密林内，追击的枪声渐渐听不见了，悬了一夜的心总算落下些许。韩文清确认暂时安全后第一时间去看张新杰，后者正强撑着眼皮目光呆滞黯淡，连韩文清的目光都没发觉。
“困就睡一会。”韩文清把张新杰揽到怀里。其余的战士们见状纷纷自动自发把视线转到另一方向，内心不住暗暗赞叹：团长实在太厉害了，他和政委明明都是Alpha，居然到现在都没打起来——居然还能靠在一起睡觉。
张新杰刚闭上眼，朦胧间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哎哟怎么又有人进山了哪儿来的哪儿来的都是哪儿来的？没听过非请勿入吗没听过吗没听过吗？回去回去回去回去不抢你们的粮食已经很给面子了好不好不要得寸进尺啊——”这人说到这儿，好像才注意到眼皮底下一行人身上不是山里人的粗布衣裳而是军服，“哟！居然还是当兵的，那就更不能进了——出去出去出去——”
说着作势就要掏枪轰人。韩文清抬头瞥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土匪标配的打扮，腰里别了王八盒子，头上扣着顶毛皮帽子。只不过人的长相和他听说过的土匪全然不同，不仅没有匪气，倒十足是个干干净净的公子哥儿，眼下正在自家山里转悠着胡闹。韩文清素来是讨厌土匪的，在他眼里这些人根本是国家的蛀虫。可张新杰刚刚靠在他怀里睡了五分钟不到，他自然不可能放下张新杰起身教训这小子——韩团长略一思索，维持身体不动的姿势拔了枪，点住对方眉心便扣动了扳机。他想到了自己移动会吵醒张新杰，却完全忽略了枪声的吵醒效果其实更强。
“哎哟！还想打我？”年轻英俊帅的土匪飞快地一闪，子弹直射进他身后的树里，“有没有搞清楚这是谁的地盘儿啊你们？！”他眉一挑，飞快地拔了枪出来朝天放了一枪，似示警又似威胁，“今天就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两声枪响一过张新杰早醒了个彻底，一睁眼便是剑拔弩张——韩文清和手下的小战士们枪管齐出，对面站着清一色的毛皮帽子。
正在此时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少天，怎么了？这边出什么事了吗？”
少天？
一行人的神情顿时有些微妙——这片山里大小土匪多得数不胜数，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蓝雨寨的寨主，妖刀黄少天。当兵的自然没见过土匪头子的长相，然而当前的险恶气氛竟因那只闻其声的一句话产生些许松动：眼前这怎么看怎么不像土匪的家伙，莫非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妖刀？
双方对峙间疑似先前说话的人走了过来。这人身上居然是和他们一样的军装，有些破旧但仍然打理得非常齐整。这军装青年先是轻斥了几句诸如“不可乱来”之类的话，接着转过身来，凝望片刻上前两步，朝韩文清伸出手，“韩团长，久违了。”
韩文清略感茫然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出这究竟是谁，迅速收了枪去握手，“喻参谋，你好。”